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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沢田口中那个脑回路九曲十八弯的人和我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但从他能够得知的这些信息里, 我又无比清晰地明白, 这就是事实。

    我翻了个身, 面对着墙壁。

    地下没有光源, 但走廊中有常年不灭的灯,从门缝中透过来,刚巧把我的影子打在面前的这片墙上。

    既然已经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只需要照着做不就好了?

    我盯着自己浅淡的影子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 影子产生了变化:头上戴上一顶帽子、发丝变得卷曲,比我矮是中原中也。

    我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另一边。

    这次没有影子来骚扰我了。

    中原中也我漫不经心地想,那个我想要做的事情,是为了他吧?

    可是我也就见过这个人两面而已,而且还是我单方面的相见。

    虽然我跑到别的世界来是为了找个和他一样的人观察观察,但又不是非他不行。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做那么多事?

    我有点排斥地想。

    而且,这是把我也算计进来了吧。

    为了别人算计自己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这么做,太离谱了。

    是的,虽然沢田善良的没有说出口。

    但却是从我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其实就步入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陷阱中了。

    包括自以为找到合适的世界、和沢田的交易、暗中观察甚至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反应,全部都在那个自己的预料中。

    尤其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去考虑,所以大胆地让沢田直接忽悠我。

    现在想起来,当时沢田直接就接受了我,还有什么交易之类的,全部都是找个理由把我留在彭格列的借口。

    甚至可能有关于那个小橘毛的记忆都是那个吝啬鬼从自己的记忆中扒拉出那一丁点留给我的。

    更别说其他记忆了。恐怕我自以为真实的所有记忆,都是他挑拣过后留下来的。

    为的就是中原中也。

    还有今天应对咒灵虽然说应该有敌方算计的因素在里面,但我的反应应该也是未来的自己所安排好的。

    -

    我又把身体翻回去。

    墙上的影子还是映照出了我的模样。

    我戳在墙壁之前看成帽子的部位上。

    真是的,就对以前的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

    连一句直白的信息都不留下。就算我真的没有见过那个人,也不代表我不会照做啊。

    为什么要这样算计年轻的自己?就算是为了万无一失也很过分了吧。

    甚至只留下了短短三年的记忆就让我去考虑这么多复杂的事情,真的不怕自己搞砸吗?

    还是就那么看不起自己?

    我有点郁郁。

    越想越睡不着。

    我闷闷地坐起来。

    今天收回来的那把刀被我放在了床边。

    虽然使用起来特别顺手,但一直没有仔细的观察过。

    借着微弱的光,我抽出刀,仔细地把刀身摸过一遍。

    刀身通体没有任何纹路,十分光滑,就算是今天拿来用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豁口,说明用的材质和锻打方式很好。

    没有保养的理由。

    -

    我想起沢田最后告诉我的那句话。

    意思是,马上就要迎来最终的大战了是么

    而我呢,只需要做一个听话的傀儡,按照曾经的自己所安排的道路走下去就可以了。

    从内心来说,我并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但是又觉得能够被我自己所精心策划过的一切,肯定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要不要照做呢?

    我迟疑了一下,带着一种莫名的心情解开了缠绕着刀柄上的绳。

    因为今天流了太多血,但刀绳并没有被我清洗,有股淡淡的血腥味留在上面,再加上血液凝结后的干涩,说实在的并不怎么好看。

    所以,这也算是战前准备吧。

    清洗一下刀绳。

    我这么劝自己。

    刀绳并不是常规的布料,似乎是一块平整的布被拧成绳,然后缠绕在上面。

    为了不因为血痂导致布料有损伤,我带着它来到洗手间,找了个盆浸泡在里面,很快就软化了。

    布条在水中被我捋开,带着一池浑浊的水和我的好奇,它展现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这是一条领带?

    一条黑色的真丝领带。

    几乎是立刻的,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之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套着短款马甲的青年。

    这条领带难道是中原中也的?我就是带着它来战斗的吗?而且还觉得十分舒适

    我下意识地从把它水里捞出来,湿淋淋地往下滴答着血粉色水的领带,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又非常喜欢。

    不会吧?我做这么多、是因为爱、爱情?

    我的大脑仿佛陷入了僵直,游魂一样把领带清洗干净,烘干,放在床头柜上,完全不敢再去靠近。

    -

    直到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打开。

    沢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保持着蜷膝坐在床上的动作阴沉沉看过去。